——都市新淮剧《武训先生》讲堂上演
11月2日晚,纪念北京大学建校120周年特邀演出,由上海淮剧团带来的都市新淮剧《武训先生》在讲堂观众厅上演。《武训先生》是著名剧作家罗怀臻与淮剧著名表演艺术家梁伟平合作的都市新淮剧三部曲中的最后一部,也是上海淮剧团“传统戏曲现代化”和“地方戏曲都市化”的最新实践。
淮剧起源于苏北农村,成长于上海都市。20世纪中叶,上海淮剧极受出身农村、在上海从事苦工和手工劳动的劳动人民的欢迎。然而到了20世纪80年代末,整个城市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淮剧也必须对此做出回应。上世纪90年代,上海淮剧团高举“都市新淮剧”的大旗,打破淮剧传统的人物形象和舞台模式,不拘泥于行当、程式,推出了《金龙与蜉蝣》和《西楚霸王》两部具有影响力的作品。在今天,现代化、都市化、国际化已经成为一种常态,与前两部作品相比,《武训先生》更多表现为一种“回归”——在饱满、精致的前提下回归淮剧的纯粹、质朴,并由此开启了“都市新淮剧的2.0时代”。
都市新淮剧《武训先生》
《武训先生》整个本子清新干净,没有高雅的诗词和诘绌的字眼,白话唱词极为质朴,朗朗上口,看似未经雕琢,却兼具文学韵味与生活气息。梨花树下,田野垄旁,武训和梨花逗趣跑闹,互表心意,那种欲说还休的青涩和美好,让观众不禁莞尔。剧本简洁也就决定了简洁的舞台呈现方式,一个转台,可成梨花林,可成张家客堂,也可成集市、破庙、地窖、学堂,一个敞开的写意空间,给了演员们极大的表演可能性。
所谓“回归”的另一重含义表现在剧本的意蕴上。《武训先生》的主人公极为特别,他不是戏曲中经常出现的王侯将相,也并非才子佳人,他不过是一个最卑微的乞丐,却又有着传奇的人生故事。武训出身贫寒,早年在姨夫张老辫家帮工,却因不识字屡遭欺骗,不仅没有得到半分工钱,意中人也被卖给了屠肉的卫驼子。一场大梦,阴阳两间之后,武训立志要行乞募钱,兴办学堂。身穿一件破旧百衲衣,手持一柄铜勺和条褡裢的武训,破破烂烂,疯疯癫癫,被人当着热闹看与欺。他却全然不在意了,只想着,能获一枚铜钱,不就离学堂更近一步了么?
戏剧冲突强烈
可他真的不在意吗?若是真的不在意,又怎会在破庙中辗转难眠、茫然若失?武训躺在铜钱上哭诉,也躺在铜钱上大笑。只不过这欢乐稍纵即逝,张老辫把武训的铜钱尽数盗走,所有的希望都被粉碎,所有的潦倒都被放大了去戏虐。时下每一个桥段,都是对孤立无援的复刻,没有嘘寒,也没有温存,命运专拣那些安分守己的人来蹂躏。激烈的戏剧冲突和高昂的情绪转折,让人不禁想随着武训一起放声痛哭,好抒发心中异常沉重的怜悯。此时已是全剧的情节的高潮,这一边,是梨花托付自己立誓兴修学堂的己任,那一边,是千人嘲讽万人唾弃拳打脚踢的屈辱。恍惚之间,武训已然彻悟:“就当劫数未尽,缘分未尽,从头再来!”是啊,武训也是凡人,免不去贪嗔痴念。但也正因为武训是凡人,才要在世事的洪流中,在命运的夹缝中,绝处逢生。他渡了自己,也渡了众生。
舞美布置简洁大气 契合剧情发展
武训是屈指可数的逆行者,正因为如此,他活得不像人,因为他已经成了神。白日里不食烟火饭,过闹市嬉笑见空山。三十年我一贫如洗也甘愿,过一生赠我天上人间一义丐。他卑微到了骨子里,也高贵到了骨子里。饰演武训的梁伟平先生说,“武训是我创作中最感动的人物形象,因为他最平凡,最真实,最卑微,最高尚,最传奇……是最富有色彩性的历史任务。所以,我对塑造武训艺术形象的付出也最多,离武训情感也最近,我真爱武训,真诚接受,真心感悟,真情演绎,崇敬崇尚。”武训也许并不一定懂得信仰,可以他的行为已经成为一种信仰:不要怕,只管做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著名淮剧表演艺术家、中国戏剧梅花奖获得者梁伟平
梁漱溟先生在《朝话》中说,“人若只能在本能支配下过生活,只在习惯里面来动弹,那就太可怜了。失掉清明就是失掉了人格。”谁都想把日子过成诗,回过头流水依旧,可是谁也不能让所有所想都平步如愿。所有的零落和细碎,所有的不堪与虚妄都将在岁月里化为灰烬,只有信仰才是真正能留下的珍贵。大幕已然落下,感动长留心间,其名曰:武训。
编辑:梅笑晗
摄影:杨藩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