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9日晚,“阅读与艺术”系列活动的第一讲在北京大学图书馆北配楼科学报告厅举行。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教授戴锦华作了题为“世纪诗情:阅读塔可夫斯基和他的《雕刻时光》”的主题讲座,与广大读者共读《雕刻时光》一书。
讲座现场
戴锦华高度评价了塔可夫斯基。作为导演,塔可夫斯基证明了电影艺术可以像人类文明史上最古老的艺术一样,去处理人类世界最高深、幽隐的主题。然而,在20世纪的历史语境之下,仅仅把塔可夫斯基定义为一位伟大的电影导演是不够的,他留下的艺术和精神遗产超越了20世纪,超越了国界和种族,成为辉耀人类历史的宝贵财富。塔可夫斯基更是一位伟大的诗人、哲人,伟大的人文主义者。他的电影让我们看到自己、看到他人、看到世界。
《雕刻时光》是一本电影创作谈,但又不同于一般的电影创作谈。它并非是塔可夫斯基对自己电影的说明书,并不记叙他的电影制作、技术、设备等细节。它谈论电影,并经由电影最后落到电影的哲学、思想和文化的演进和延伸上。《雕刻时光》可以视作塔可夫斯基两部短片七部长片之外的又一部文字性的艺术阐述作品。
戴锦华指出,塔可夫斯基是独一无二的。他是唯一一个冷战时期完全在社会主义阵营的核心接受教育、在计划经济系统之中完成自己创作的电影导演。但塔可夫斯基的电影并未打上社会主义的烙印,而是保持了自己高度个人化的创作风格。与欧洲导演相比,塔可夫斯基不必考虑诸如“上帝死了、上帝沉默了”的战后欧洲艺术创作前提,可以仍然讨论人、人的神性,人如何作出自己的道德选择、坚持自己的道德选择,从而成就人的神性。
戴锦华作讲座
从《伊万的童年》到《飞向太空》,塔可夫斯基的创作有一个持续的偏移,这成就了他最为深刻的回归。在塔可夫斯基的电影中,主人公并不占据电影的视觉中心,不是故事的主宰者,《飞向太空》主人公处于完全被看的位置。这个偏移由此达成了一个回归——没有任何一个个体可以主宰历史、主宰个人命运。但不论在怎样的历史情境下,人依旧有选择把自己成就为人。塔可夫斯基每部作品的主人公成就的都是某种圣人。
戴锦华谈道,读《雕刻时光》必须回归到20世纪苏联的历史和19世纪俄罗斯的脉络、语境和互文关系之中。塔可夫斯基有着明确的蒙难意识和高度的俄罗斯性,托尔斯泰可以视作他的内在知识,而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他的精神结构。同时,塔可夫斯基有着复杂的欧洲情结。他有高度的、欧洲作为欧亚大陆的自觉。他始终朝向欧洲言说,向欧洲倾诉。这同时是面对欧洲对自己本土身份的确认。《乡愁》这部电影就传递出主人公准备作出不再还乡决定时的疼痛。
在互动提问环节,嘉宾和同学们踊跃举手,积极发言。戴锦华就塔可夫斯基电影如何面对战争创伤、个体生命经验的书写如何能够同时具备公共性和历史性、塔可夫斯基与俄罗斯伟大作家的关系,以及塔可夫斯基电影中的镜头解读等问题与嘉宾和同学们进行了充分的交流讨论。
现场同学提问
戴锦华补充道,塔可夫斯基在《雕刻时光》中具体地讨论了电影与诗,讨论了诗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塔可夫斯基认为,时光是一个巨大的团块,而电影给予了他一把刻刀,让他能够去雕刻时光。所以,看塔可夫斯基的电影不能以看懂为目标,而应像感受诗歌一样去感受他的电影。
戴锦华与部分读者合影
“阅读与艺术”系列讲座由北京大学图书馆与百周年纪念讲堂联合举办。其主旨在于通过艺术经典欣赏与文本深度阅读互补互促,提升读者的审美感受和艺术修养。图书馆和讲堂将通过这一系列活动,让同学们在书香和光影之间体悟艺术大师的魅力和风采,提高对美的感知力和鉴赏力,并响应学校“十四五”规划,共建书香校园。
摄影:王东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