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绝壁,但没有人是一座绝壁。
——题记
9月21日晚,电影《徒手攀岩》在百周年纪念讲堂观众厅上映,无论是屏气凝神后的掌声雷动,还是心惊肉跳后的惊呼四起,都展示着这部荣获第91届美国奥斯卡金像奖最佳纪录长片的电影带给了全场观众怎样的心灵震撼。那些也许只出现在荧屏上、杂志里的自然奇观,那些见之即慨何为造化钟神秀、叹人之渺小的悬崖绝壁,是亚历克斯·霍诺德征服的对象。影片历经长达两年半的拍摄与制作,记录了亚历克斯以无绳索保护、徒手攀登的方式成功登顶美国约塞米蒂国家公园高914米的酋长岩的艰辛过程。
提起攀岩,我们眼前浮现的也许是将视野饱满占据的石壁所凸显的自然之恢弘,然而,攀岩实则是极其细致精微、容不得毫厘之差的冒险:酒窝大的落脚点、需要承全身之重的半个拇指、对侧踢力道的把控……一旦失误分毫,便会身陷深渊万丈,粉身碎骨。影片大量运用远景镜头,大自然的奇丽壮观于眼前铺展,更衬托出举步维艰于其上的攀岩者之渺小;仰视镜头对自然力的凸显则带来紧张与压迫感。同时,影片呈现出众多不为人知的背后故事:日常的攀岩训练,周密的路线筹备,对自己身体状态细微变化的敏锐觉察,每次攀岩后的总结与记录,无数次重复过后的肌肉记忆,对每一个触点与折转的烂熟于心……徒手攀岩不是盲目冒险,而是背负着万无一失的准备与努力,以性命下注,与嶕峣的岩壁来一场命运的豪赌。
作为纪录片的《徒手攀岩》亦有其体裁的特殊性。本片的导演、摄影团队均为亚历克斯的攀岩好友。影片并没有回避讲述者的身份,而是对纪录片拍摄过程甚至是前期准备与协商探讨、摄影机的架设都有所展现,包括亚历克斯对拍摄纪录片的心理顾虑,他攀至极危险境地时摄影师捂住眼睛的转身,都以“元纪录片”的方式冲破荧幕的框架,与观众以特殊的方式进行沟通。
在他人眼中,亚历克斯总是深藏情绪、自己默默承受一切。他视攀岩为毕生事业并可以为之放弃一切,这种热爱鲜为人理解。或许是幼年时,父亲对其的刻意培养、原生家庭的重重隐痛、脑杏仁体需要极大刺激方可进入兴奋状态的生理特质,成为亚历克斯热爱攀岩的潜在影响因素;又可能是小男孩仰着脸、满眼期待求夸赞的时候,母亲的“刚刚好就是不够好”“只有完美才可以”的严苛要求在他心里埋下了某颗种子;亦或是在爬上墙头,面对着旁人的指责与侧目时,那颗种子受到了滋养……周遭的一切都是那颗种子的水源与肥料。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绝壁,攀岩是亚历克斯生命里的绝壁,即便寸草不生,荒无人烟。但是在此处,他永远可以找到生命的真谛与灵魂的慰藉,可以获得达到完美的满足与不断挑战的快乐。
攀岩时的亚历克斯激动急切,眼睛里闪着惊喜与欢欣;成功登顶、抵达完美的亚历克斯笑得开怀,又有一点想哭。观众们的心其实也是如此这般,随着亚历克斯而时起时伏。这部影片中不畏艰难、迎难而上的激励成分固然在,但其背后的人文关切更值得深思。在外人眼里,亚历克斯孤僻、另类,甚至是个怪胎。但没有人是一座绝壁,因为绝壁上总有其他的灵魂与你相牵。他有很多同样爱好攀岩的朋友,他们因为一项共同热爱着的极限运动,超越时空结成了过命的交情,彼此间无需交流便涌动着无言的默契与理解。他也邂逅了一个女孩,一个不会对他长期住在车里、永远以攀岩为先、说话过分耿直而抱怨的女孩,她尝试去爱他视之生命的事业,用尽全力去包容与关爱他,慢慢教他表露自己的内心情绪。片中的另一位攀登者吉米说:“攀岩需要心灵铠甲。”可是,凡铠甲必有缝隙,彼此的温情才如光、如水、如空气,不可或缺而无所不在。
编辑:张珏、张曼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