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仿佛讲述了一个现代的俄狄浦斯情结的故事。随着夏日里的那一声枪响,人物之间的关系开始缓缓变化。对父亲的爱,迷蒙中对父亲的恨,都随着父亲的离家出走变成了得不到解决的创痛;邻居母亲的出现又宛如一道亮光,擦出了潜藏未燃的欲望之火。但这个故事远远不止于此,它还伴随着一种优雅,一种文学般的完美:现实的粗粝与回忆的影影绰绰相互勾连,两位父亲同时将子女拒之门外,昔日的溺水质感今日又要在梦境中重现。它强调文学般的随性,而缺少戏剧中的冲突与必然。这种前后呼应从来不是逻辑上的因果照应,而是心灵上的似曾相识。但也因此它必然如同水一般清淡。
影片中大量的空镜头展示了魅力十足的北欧风景。实际语言让位于形象,强烈而优雅的影像冲撞让这部电影仿佛是一部北欧风情纪录片。在电影里,水仿佛具有灵性,无论是磅礴的大雨、悠悠前行的溪水,还是裙裾上的水滴,都是青春年少的生命力的彰显。而一遍遍出现的天上的飞禽、田野的走兽,它们从出生、到成长、再到死亡,正如人的生命历程一样,它们的生命之歌也是人的生命之歌。暴雨滂沱中赤身裸体彰显的生命力、年青男孩睡梦中女性(或近似母亲)纯粹而具有吸引力的身体,以及溺水时的无力感与求生欲……这些充胀着强烈暗示的镜头具有复杂的表现力,单纯的语言难以企及。这种影像必然为大荧幕而生。
电影全篇穿插着主角的画外音,这是一个老人带有遗憾与伤痕的不自信的絮絮叨叨。这种心理自述仿佛是来自于一个作家的视角。导演终归还是没能放弃语言的讲述,但影像本身已经能传达出足够的感情氛围。或许此时无声胜有声,结尾时的点题,有些回味,但也有些多余。
现实时间中的大雪纷飞和想象时间中的艳阳高照对应着不同时刻心灵上的冲突,而这首交响曲不断回旋,直到最终跌入梦幻的想象之中,在彼处时空交融,冷漠的隔阂终于被融化。说到底,这居然是一部“治愈”的电影,虽然在这过程中是老人满满的“丧”感——一种对把握自身生命的无力之感。
电影结束,观众或许会陷入一种梦境结束后的茫然情绪中。我甚至回想不起电影讲述过什么,正如大梦初醒一般。而正是这种梦境般的意蕴使得电影具有了第二次观看的价值——它可以“无聊”,但同时又足够“有趣”。
编辑:张珏、张曼罗